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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的“支点”,即专门学科领域的精深研究,培养了编辑专业眼光、专业敏锐性和专业判断力。在养成高深专业能力的过程中,编辑必然会大量接触专业人士,掌握学科动态,把握专业领域未来走向,将自己积累的行业领域资源转化为出版资源,更培养了“伟大的编辑有对未来的绝对直觉”。编辑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才能够与高水平作者对话,与知识对话,与各种读者对话。
关于编辑职业,历来存在争论,主张通才者有之,主张“专家型”有之。笔者以为,编辑应该是一个有“支点”的杂家。
编辑是杂家
杂家原是战国末至汉初的哲学派别,基本含义指学识广博,涉猎多种学术领域的人。古人把编辑归入杂家,是因他们认为编辑“类辑旧文”“合刻诸书”,都是“涂兼众轨”或“不名一体”的缘故。今人主张编辑为杂家,是认为编辑不仅要专擅于某一学科,还要博学于诸学科。叶圣陶先生在《要做杂家》中说:“我说,咱们要争取做个杂家,唯其杂,才能在各方面运用咱们的知识,做好报道,写好文章。”著名出版家、语言学家陈原曾说,因为编辑是作品的第一个读者、第一个鉴赏家、第一个评论员、第一个影响决策者,而“作品”是千变万化的,即使一门科学也是很杂很杂的,编辑对象的“杂”也就决定了编辑是个杂家,面对各门各类的著作家,他不能不“杂”起来。两位编辑中的大家将编辑生来是个杂家的理由,讲得十分清楚。
新中国成立以来,每当出版业遇到新情况新问题,编辑素养的“专”与“博”问题就会被提出来重新讨论。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社会颇重视各种“家”,诸如作家、科学家、歌唱家,编辑似乎都靠不上,无“家”可归,于是有好心人灵机一动,认为编辑什么都知道些,就叫“杂家”。表面是重视编辑博杂的一面,内心是强调编辑精深专业的一面。改革开放以后,出版业迎来恢复发展的大好时机,编辑成为令人羡慕的职业。行业对编辑的要求是“干一行爱一行”“甘为人作嫁衣裳”,此时强调的是编辑要什么都懂一点儿,重视编辑博杂的一面。1992年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一些出版社开始探索编辑部承包、编印发一条龙,此时的编辑不仅需要组稿约稿审稿,更要是书业市场能征善战的骁将,博杂的内容更加丰富了。
进入网络时代,出版物形态由传统的纸质升级为电子和数字出版物,编辑工作内容发生巨变,编辑之“杂”又赋予数字媒介编辑的新内容,两个认识变化值得重视:一是出版细分带来对编辑专业的新认识,大众出版、教育出版、专业出版对编辑素养的要求是不同的;另一是对编辑专业领域的坚守,突出表现是对“学术编辑”的呼唤,在出版类学术期刊和论坛上,此话题不绝于耳。
宣传干部队伍建设是新时代文化宣传工作的重要内容,对宣传干部“有几把刷子”的要求传导到出版领域,对编辑综合素养提升提出新要求;媒体融合推进到出版领域,更强化了编辑应该是杂家的理念。除了驾驭笔和纸,编辑还被要求“玩转新媒体”,用AI策划、写市场推介稿件、上镜做视频等,优秀编辑工具箱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前不久,国家正式发布新增职业,用户增长运营师、文创产品策划运营师、网络主播等与出版业密切相关,更给编辑素养充实了新内容。编辑职业的“杂”会一直“杂”下去是毫无异议的。
编辑应该有“支点”
编辑素养要求的博杂不排除有锚定博杂的专与精,即编辑的专业“支点”。它是指在编辑的知识结构和职业素养中,在某一学科、某一领域应该有宽厚的知识储备,有广泛的专业涉猎,有较精深的学术研究,以此作为开展编辑博杂工作的雄厚基础和坚实支撑。编辑拥有“支点”,表现在应该对学科动态、学术发展、行业走势、领军人物了然于胸,在编辑过程中游刃有余。
编辑要有“支点”,源于出版工作的客观需要。编辑活动,是提高文化传播质量的中心环节。对文化成果的选优和加工,构成编辑活动的基本规律。(刘杲语)编辑活动本质上要求编辑必须在某学科、某领域有较精深的学养,没有这样的素养,既不可能甄别稿件的优劣,也提不出有价值的加工意见,所谓文化成果的优选和加工就成为一句空话。同时,如今“知识爆炸”极大程度限制了今人成为百科全书式人物的可能性。人类知识发展经历了综合和分化的过程,上世纪以来虽然出现学科交叉的情况,但知识分科仍然是基本特征。人类知识在不断研究中加速积累,像苏格拉底、达·芬奇、顾毓琇这样百科全书式的人物是难以再现了。编辑只能在某一学科、某一领域有所精研。所以,一个编辑,穷其一生,能“打一口深井”,在某一学科、某一领域或某一问题上有超出常人的见识就是很令人敬佩的,编辑的“支点”不可能有很多。
编辑的“支点”,即专门学科领域的精深研究,培养了编辑专业眼光、专业敏锐性和专业判断力。在养成高深专业能力的过程中,编辑必然会大量接触专业人士,掌握学科动态,把握专业领域未来走向,将自己积累的行业领域资源转化为出版资源,更培养了“伟大的编辑有对未来的绝对直觉”。(李敬泽语)编辑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才能够与高水平作者对话,与知识对话,与各种读者对话。
有“支点”的编辑,一个重要表现是他们也是知识的生产者,是优秀图书的作者。在编辑的“支点”领域,他们的身份在编辑和作者两者间可以自由切换,浑然一体,相互成就。比如,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和人民出版社的一些资深编辑,被一些著名高校聘请,又成为高校一名教育者、研究者。图书市场中劣质出版物屡禁不绝,“跟风”出版随处可见,甚至编校质量差错在个别图书中“爆表式”存在,其重要原因之一,正是有些编辑没有牢靠过硬“支点”的结果。从这种意义上说,编辑应该是精于某一领域的;一无所长,不是专家,就难成一名好编辑。
编辑的“支点”是有限度的。作为学科专家的编辑不能与专门的研究者学问家等量齐观。我们不能被大家的“家”的声名所蒙蔽、迷惑或吓倒,可以将“家”理解为一个光谱,是对世界的认知由比较丰富到极其丰富,再到巨大创新创造的连续体。一般说来,编辑只是在光谱某一端,发着光和热。
编辑素养的“专”与“博”需再研究
近年,高校出版学院和出版专业建设方兴未艾,为建设出版强国积蓄动能。目前,有说全国约有55所高校在本科阶段开设了编辑出版学专业,40所高校有出版硕士授权点,23所高校开设出版学博士研究生教育或方向,有些取消了出版专业的高校恢复了出版专业,还有高校新设或正在筹划设立出版学院。
出版专业建设是一个系统工程,建设高水平现代出版专业更是一项严肃的工作,其首要任务就是出版学科话语体系的构建,这之中最核心的问题是对编辑职业的认识。没有编辑就没有出版物,也就无所谓出版业。所以说,新形势下编辑概念的重新体认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而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编辑素养的“专”与“博”。
文献梳理发现,近年出版学界和业界关于编辑的研究相对较少,成果不多,探究不深,与出版专业建设的热度不符。总之笔者认为,编辑是出版活动的核心环节,出版学科建设的首要问题是要对新时代编辑素养有正确认知,据此设置出版学科课程,编写出版专业教材,开展高水平的教学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