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深度抵达了哪里？我们的融合是为了什么？”5月27日，在2025文化强国建设高峰论坛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论坛上，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抛出了受业界关注并引人深思的问题。面对融合发展推进过程中出现的新现象、新趋势，与会专家深入剖析出版融合发展三大痛点，为融合发展的未来提供实践样本与转型方案。

成果不突出？聚焦产品与产业创新

新技术为文化产业带来效能提升，推动出版融合发展不断深入。但也有专家提出，面对出版融合增速不明显、成果不突出等问题，出版单位应回到源头审视自身数字化转型的进度与成效，提升数字化产品质量、增强产品数字化能力，打牢融合发展的根基。

“出版业技术应用不足，表面上是技术问题，实质上是产品、产业创新能力不足。”江苏凤凰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宋吉述提出，数字化的最大意义是借势形成新的业态，出版业的技术应用必须聚焦于产品和产业创新。

“当AI能快速完成基础内容生产时，作者、编辑和出版社的独特价值是什么？”高等教育出版社社长刘超认为，在各种智慧教育平台不断崛起、传统教材市场份额不再具有优势的今天，教育出版若不能和算法驱动有效融入，将面临用户黏性的流失甚至“渠道失语”困境，“当教学关系从传统的‘师—生’二元结构转变为‘师—生—机’三元关系，教育出版必须以技术创新为支点，推动学习场景向‘一人一策’转型。”

对此，出版业仍需锤炼以技术为支点、以内容为核心、以应用场景为目标的产品锻造能力。“凯叔讲故事”创始人王凯指出，这意味着内容创作者要基于真实需求进行更精准、个性化的内容设计与输出，从而实现从创造优质内容到创造优质体验的转变。阿里研究院院长袁媛表示，要发挥大模型洞悉本质、跨越知识壁垒的能力，让大模型成为人类的“思维加速器”。腾讯集团高级副总裁郭凯天谈道，相关单位应紧抓技术变革这一关键变量，推进阅读智能化、探索全链路数字化、实现全领域创新开发，以数字技术推动创新成果不断涌现。

表面数字化？突破传统线性生产模式

出版深度融合不是出版要素简单的“合”与“并”，而是由“内”而“外”的系统性变革。专家们提出，把融合思维贯穿出版全过程、全链条，才能破解“表面数字化”的融合难题。

为何掌握精准、专业、高质量资源的出版业不仅未能享受技术发展带来的红利，反倒可能陷入追逐技术的困境之中？“行业当前的真正痛点在于生产模式与体制机制的内生性桎梏。”广东人民出版社社长肖风华表示，融合出版不能通过多形式的知识服务扩大延伸应用场景的深层原因，是行业生产模式与配套体制机制的先天不足和转身缓慢，“将新技术视为改良工具而非生态重构引擎，将数字化转型视为线上卖书或电子书平台搭建而未触及全流程系统性再造与生态重构，便难以突破增量不增效的怪圈。”

“当前，传播载体正在向线上迁移，传播模式出现‘去中心化’。现代出版要在守正创新、深度融合中浴火新生。”中国出版集团董事长黄志坚提出，行业需要强化出版的价值判断力、双重服务力、技术驾驭力。从现代出版业发展看，集团化运作是一个趋势。依托集团牵引，打造全面创新高地、经营管理高地、干部人才高地，才能真正发挥出版集团在融合发展中的示范和带动作用。

“出版业可通过流程再造，改变传统线性生产模式，实现信息资源、管理手段等共融互通，构建‘内容+数据+服务’的全新出版生态体系。”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董事长贺砾辉表示，在新的生态体系中，作者、出版者、读者和市场将实现无缝连接和高效协同，出版单位可通过开放生态共享资源、强化跨界协同等方式，将传统内容生产升级为知识服务与文化消费新范式。

“真正的变革，需从生产体系、数据主权与出版生态中寻求突破。”肖风华认为，当AI将选题策划耗时进一步缩短、营销成本进一步降低，传统的层制管理、线性生产机制必然面临重构，“实践表明，在局部场景中积累认知、在全局层面重构逻辑，出版业或许能打破‘人工+经验’的困局，走向智能化生态。”

专业人才少？培育与AI共进的时代新人

“媒介和技术是为了把人连接在一起。正因为我们有可能成为大海上的孤舟，因此才更需要锻造大船的编辑家，用大船把我们连接为更加牢固的文化共同体。”回顾历史，李敬泽表示，每一次科技巨变都使得书写与表达向着更广大的人群扩散，使得中华文化向着更广阔的疆域拓展，这都与编辑出版工作息息相关，“当新媒介为我们开辟了更大的可能性，更需要新时代出版人担负起这份责任，完成在新媒介环境下对于新文化的创造。”

“全员技术素养提升是行业数字化转型的关键。”宋吉述表示，目前，出版机构在发展创新业务过程中对技术不敏感且产品开发困难，其中一个原因是没有专业技术队伍。凤凰集团近年来着力打造技术人才队伍，正是这些人才保证了数字产品持续迭代升级，为融合发展夯实技术底座。

“人才培养的本质是能力进化，而非知识灌输，不能等到技术成熟后再启动培训。不具备AI思维、没有和AI 一起成长，行业就无法真正用好新技术。”肖风华指出，出版业的未来竞争本质上是“人机协同能力”的竞争，深度参与正是构建“人机共生”关系的最佳路径，“面向未来，行业需要以系统性思维培育‘原生出版业务AI人才’，以开放姿态重构数据驱动生产体系，以文化使命感守护内容价值底线，共同建立一个可信、可持续且充满活力的智能出版生态。”